接近中午，阳光从小巷口斜斜洒落在我脚边。
我刚从公司赶回家，连衬衫外套都来不及换，领口半敞着，脖子烫得像是被心头的焦躁烘烤过一样。
步伐快得几乎像是在追赶什么快要溜走的东西。
我掏出钥匙卡时，手指还在微微颤抖，那股从早上就缠上的不安，像藤蔓一样勒得我喘不过气来。
其实，这已经是苡柔刻意疏远我的第十天了。
自从那天和她闺蜜一起吃完饭后，她就突然变得沉默寡言。
这十天里，她对我越来越冷淡，就算碰上了，也总是找借口躲回房间，不愿和我多说一句话。
她的眼神闪烁，声音轻得像怕我听见什么。
明明我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，却像变成了两个世界。
直到今天早上，我收到她的LINE讯息。
“嘉宇，我在考虑搬出去住。”
只是一行字，却像把刀子，毫无预警地刺进我胸口。
我盯着手机的那一刻，脑袋一片空白，甚至忘了自己手上还拿着咖啡。
咖啡洒了满桌，我却浑然未觉。
脑中只剩那句话——她要离开我。
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通知团队我今天不进会议的，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那堆文件中抽身离开的。
虽然我现在是总监，不必事事报备，但这样不顾一切地丢下行程提早离开，还是头一回。
只知道，如果今天不立刻面对她，如果再晚一步，我怕她就真的会离开，再也抓不回来了。
“滴——”
大门感应锁清脆地响了一声，我深吸了一口气，推门而入，迎面是熟悉的气味——木质地板、洗衣精，还有她待在屋子里时才会有的那股安心感。
我立刻扫向鞋架——她的鞋子还在，整整齐齐放着。
我的心跳微微一松，但心里那股闷得发胀的焦虑却丝毫没有散去。
我快速换上拖鞋，走进客厅，步伐落在地板上的声音在寂静里听得一清二楚。
“苡柔……你在吗？”
我的声音压得很低，却还是忍不住颤抖。
我是在试探，也是恳求。
客厅空空荡荡的，只剩阳光从窗帘缝隙透进来，在沙发上洒出些许斑驳的光影。
没有她的身影，只有空气中的静默，让人有种被丢进水里却怎么都浮不起来的窒息感。
我皱着眉，步伐转向她的房间，在门口停下脚步，举起手敲了两下门。
“我回来了，有点事……想跟你说。可以出来一下吗？”
语气里藏不住的急切几乎要从喉咙冲出来，我真心希望这扇门会立刻打开。
她会像从前那样站在我面前，嘴角带笑、语气轻快，让我可以松一口气，像终于把心里那块石头卸了下来。
但——门内没有回应。
我握着门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，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没推开。
我怕这一推，会让她离我更远。
我不懂她为什么变了，也不懂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。
以前的苡柔总是黏着我，说个不停，笑得没心没肺。
我习惯了她的声音，习惯了每天回家后有人在那里等我。
但现在，她像在慢慢退场，像从我生活里一点一点淡出。
我知道她在逃，我感觉得到，可是……我不明白，为什么？
“今天早上我就看到你没出门……你，是不是在躲我？”
我靠着门，声音低沉，带着一丝自嘲。
“你到底怎么了？可不可以，不要什么都闷在心里不说？”
我的指节下意识敲着门板，那一下下的声音成了屋内唯一的节奏。
我眉头快皱死了，心像是被什么拉扯，疼得厉害。
我想靠近她，我想知道她在想什么，想做什么……我甚至怀疑，是不是我太习惯我们这样的距离，才会让她产生了退意。
“……温苡柔，我真的快等不下去了。”
我喃喃开口，声音哑得几乎快说不出来。我把额头轻轻抵在门上，彷佛这样就能听见她的心跳，彷佛这样，就能抓住她还留在我世界里的证据。
就在这时，我听见门把被转动的声音，心脏瞬间一紧，猛地抬起头看向房门。下一秒，那张熟悉又带着点慌张的脸蛋出现在门缝里——是她。
她走出来的样子有些迟疑，彷佛还没决定好是否该这么做。
“啊⋯阿宇⋯你怎么⋯？今天这么早下班呀？”她傻笑了一下，像是想用那笑掩盖什么。
她原本大概是想趁我回来前离开的吧，却没料到会这么刚好碰上。
我看着她，心里的情绪一时混杂得难以言语。她的傻笑那么熟悉，却又……那么闪躲。
我没立刻回答，只静静地看了她几秒，眼神里混着太多东西：压抑、心疼、不安，还有一点小小的愤怒。
“你真的……一直在躲我，对不对？”我低声说。
我往前一步，语气压得很轻，但我自己也听得出来那份在意有多深。
“是不是我哪里让你不舒服了？还是……你遇到什么事，觉得不能让我知道？”
我深吸了一口气，勉强撑出一个有点苦涩的笑容，盯着她那张我再熟悉不过的脸。
“你从来不会这样的。连眼神都不敢对上我……苡柔，我真的有点快猜不出来了。”
我低下头，揉了揉自己的后颈，像在压抑情绪，却又忍不住开口。
“我只想知道……是不是我做错什么，还是……你有喜欢的人了？”
这句话一出口，我整个人都僵住了，连呼吸都像是瞬间被封住。
我死死地看着她的眼睛，想从她脸上看出一点点真心。
“告诉我，好不好？我受不了这样猜来猜去，还要装没事地看着你避开我……”
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急迫，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些话会在一瞬间全部倾泻而出。
但我隐约知道，如果现在不说出口、不问清楚，那些我们之间最珍贵的东西，就会一点一点地消失，再也回不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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